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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需经济”的移动浪潮正在潜移默化地重构社会

2015-05-08
在置身网上购物同时,移动O2O开始入侵大众生活,种种上门服务让你在轻松之间享受快捷服务,调动闲散资源同时,也让用户越来越走向独自空间,改变着阶层服务观念,冲击着两极分化。

猎云网5月8日报道 (编译:Mackenzie)

猎云网注:在置身网上购物同时,移动O2O开始入侵大众生活,种种上门服务让你在轻松之间享受快捷服务,调动闲散资源同时,也让用户越来越走向独自空间,改变着阶层服务观念,冲击着两极分化。

旧金山市区一幢奢侈的公寓大楼里,大堂前台的迎宾小姐Angel正在向前来的客户介绍这幢37层的气派的大楼里都住了些什么人。“有在Uber工作的,有在Square工作的,也有几个Twitter的员工,很多都是在家办公的。”她这么解释道。

周二下午再晚些时候,就可以看到刚刚提到的这些住户们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其中有些人在肩上挂了个手提电脑包,有些则提着引人注目的漂亮皮包。与此同时又有另外一大群人冲进了楼里:住户们通过APP订了外卖,现在涌进来的便是提着大包小包隔热袋和零食的送餐人员。绿色袋子是从Sprig订的,有M字样的是从Munchery订的。而在地下室里呢,人们也都正忙着签收刚送到的亚马逊网站上订购的快递。从Instacart上订购的杂货连着外包装就可以一起塞进冰箱里。

这整个场景都让人看着眼熟。五个月之前我搬进了离这里几个街区的另一栋比较简朴的公寓楼,那幢楼里也有好几十个创业者以及好几千科技行业工作者蜗居在那里。大楼外面,似乎总有一群稀里糊涂的快递员们排着队,指望着你踏出大门,这样他们才挤得进去。公寓楼里也堆满了快递送来的货物:每家门口堆放着的亚马逊特快快递包裹,这是网络为人们每日需求服务的看得见摸得着的象征。但是住在那些门后的人们,我却几乎都没见到过。即使偶尔碰上了,那里的住户间似乎也很有默契地打算不和彼此交流。我刚搬进去的时候,在电梯里几次想要和别人打招呼,但是别人的回应也就“嗨”一个音节,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几次下来,他们传递的信息就很明确了:这可不是你以前住的那种公寓大楼。

而在这边37层楼的大厦里搭电梯的时候,我这里的住户们还是会交流的,不过通常局限于问问彼此在哪个APP工作:可能是Postmates,Seamless又或是EAT24,GrubHub,也有可能是Safeway.com。大堂里一个提着两大袋Whole Foods杂货袋的女人向前台报出了一串公寓门牌号码,还顺便读了住户的要求:“请直接送到我的门前。”

“他们家厨房超级漂亮。”Angel这么说到。这幢楼的单人间公寓月租金大概就需要5000美金。“但是即使有厨房,他们还是订购了这么多这么多的外卖。每天下午4点到8点,火爆的不行。”

我出了大楼,向家里走去。回去的路上,我在一个公交车站处看到了EAT24的广告。再往下走,我看到一个看上去就很会玩龙与地下城游戏的老兄打开了一幢公寓大楼锁住的大堂玻璃门,正在和一个Sprig送货员对话:

“你是……?”

“Jonathan?”

“哦太好了。”那位老兄说着就接过一大袋食物。门在他身后啪嗒就锁上了。

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如今这个需求猛增的世界看重的可不是分享,而是独自享受服务。

“按需经济”下的孤独担忧

今天的经济体系或许是由这种关上门的孤独来引导的。

1998年的时候,卡内基梅陇大学的研究者们提醒大众,互联网可能会把我们都变成一个个独居者。他们公布了一个实验的结果,这个实验记录了169位第一次使用互联网的用户的社交行为。这些网络用户越来越少和家人或是朋友交流,性格变得孤立和沮丧。“我们惊讶的发现,社交科技竟然会有这样反社交倾向的结果。”其中一位研究者当时这么说,“而这些人,在被问起的时候,都会表示互联网是个积极向上的工具。”

我们如今都深陷在一个极其夸张“按需经济”中。随着APP的投资、平台和服务发展,这种经济也经历着指数级增长。如今美国人将近百分之八的物品购买都是在网上平台上进行的,而市中心的网上订购量更是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因为那儿的居民时间最紧张、使用的科技也最好。

按需经济

许多服务项目都标榜自己为扩充生活而服务,比如说帮你节省时间,这样你就可以花时间和你在乎的人们多交流,而不是和一群陌生人一起等在邮局里。Rinse洗衣服务的广告里,一对夫妻正在公园里游玩,而他们的衣服都送到广告外看不见的地方给看不见的人给洗了。但是如果要实话实说,大多数的快递公司可能根本不希望你踏出家门半步。

GrubHub的广告就好像在希望我们再也不要和其他人类说话,广告词说道:“食物的美妙之处,加上不用和别人讲话的美妙之处。”另外一家外卖公司DoorDash的广告语则更疯狂更极端:“再也不用离家半步。”(原话全部用英文大写字母强调)

Katherine van Ekert并不是个喜欢在家呆着的人,但是为了买垃圾袋和生理盐水必须得出趟门她也是不太情愿的。她得离开她位于旧金山市中心的公寓,走两个街区,才能走到卖这些东西的药店。“我的人生如此悲伤,”她这么说道。(她后来意识到她提到的所谓的“第一世界(发达国家)面临的困境”可能不会被人理解,于是解释道:“老实说,这都是开玩笑地挖苦而已,我们并不是真的被宠坏了。”)除此之外所有其他的杂活都可以通过APP搞定。她丈夫的公司和Washio衣物清理快递服务签了合同。日常杂货则可以通过Instacart购买。“我的生活整个都建立在亚马逊上。”她这么说道,因为从小到咖喱叶到大到她宠物狗的外出服装都可以从亚马逊上购买,顺便还可以给她的狗狗配上件连帽衫呢。

她如此地偏爱这些网上服务,事实上她甚至开了自己的网上服务公司:身为一名兽医,她现在是随叫随到兽医服务VetPronto的联合创始人。这家公司是创业企业孵化器Y Combinator开发的六家点播服务公司之一,其中另一家则是一款叫Meadow的大麻快递APP(她说:“你尽管嘲笑吧,但他们肯定会赚好多钱。”)她看了看她现在面对的客户们,大多都是20多岁到30多岁,并且都是高薪收入,也就是那些“经常使用点播服务或是在Yelp网站上混的那些人”。

她自己其实也属于她上面描述的那个圈子里。这是个众所周知的概念:这些APP都是由都是年轻人为其他年轻人的需求所开发的。

对于Katherine来说,手指一划就可以订购上门服务是非常令人激动地,毕竟她从小在没有这样服务的悉尼长大,最近才搬到如此高科技的旧金山来。“我正在物尽所能地利用旧金山的资源,”她这么说,“有天我和我爸爸在Skype上聊天。他问我难道我不想念散步到商店的那个过程吗。如今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一个时间限制,而且做每件事都要有个清晰的目的。散步?根本没那个闲工夫。”

霎时间,对于像Katherine一样的人群来说,杂务的终结时代到来了。办公时间之后,你再也不用被洗衣和洗碟子的杂物活儿缠身了。(TaskRabbit的广告在一辆开过去的巴士车身上:“花钱买时间——我是说真的。”)

所以问题就来了:她,或者是你,或者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人,在买来了这么多时间之后,我们用这时间做什么了呢?看一整天Netflix出品的电视剧?出门跑个步?Katherine的答案是:“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工作了。”

Alfred解决你的一切

有一个叫Alfred的APP可能是这个系统不可避免的产物。它是个按需服务助理,帮助你来管理所有其他的按需服务APP。它主要针对两大客户群,首先是想要使用各种APP但是又懒得做各种设置的人们;接着是为那些已经使用太多服务的人们进行“交通管制”,即给他们减少一些管理各项APP而产生的负担。

有了Alfred,你再也不用守着门等Instacart的快递来了:工作人员会直接进到你的公寓,然后帮你把食物放进冰箱。你不用亲手把脏衣物交给一位Washio快送员,Alfred会负责把洗好的内衣内裤都存放在抽屉里。只要你每个月付99美金给一位Alfred助理,你就能享受到以上的这些服务,甚至还有通过Alfred订购得到的折扣、减价等等。Alfred APP在去年的TechCrunch Disrupt旧金山峰会上得了第一名的大奖。

孤独经济的最重要一部分就是要杜绝和他人往来:所以在订购Alfred服务的时候,用户们甚至可以选择刻意不见到他们的Alfred助手,也就是说助手们只在你工作的时候才会到你家里。Alfred的服务真的是旨在消除任何中产阶级不愿面对的麻烦事。

“我们尝试着帮你去除掉让你认为你必须得面对这些事物的愧疚感。”Alfred的CEO Marcela Sapone在电话上这么说。“我们通过让别人替你干活而让你变得更强大。你是你自己生活的主人。这和所谓的‘用这服务的人都很懒’的污名可是不一样的,大相径庭。人们使用这些服务只是因为他们太忙了。”

按需经济

她说到的就是像Christina Mallon这样的一群人。我通过Alfred的员工联系到了Mallon,她是位科技公司品牌销售顾问,现年26岁,住在纽约,每天工作时间保持在早上8点到晚上9点。和她打交道的那些硅谷科技公司不同的是,Mallon工作的地方没有餐厅,所以她必须通过快餐外卖APP来订购午餐和晚餐。她以前住的西村的公寓楼热水有限,所以她每周都有三天必须得订购Vive的理发服务来打理她的头发,价格大约为每月100美金。

Mallon晚上回到她公寓,好不容易才可以在睡前挤出一小时空余时间(她的男友在私人企业工作,1点前回不了家),因为Alfred已经把所有的家务都解决了。橱柜里放着从Whole Foods送来的不添加谷蛋白的食物,洗好的衣物都已经晾好了,其他网购物品也都送到了,床铺好了,厨房桌子擦干净了。当然还有一张纸条,上面询问道她下次还有什么特殊要求。

Alfred每周加起来也只能给她省出大概三个小时,不过这三个小时她就可以用来出门了——她不用在周六时候苦守在家里,等TaskRabbits或是FreshDirect的职员上门。

“我的父母工作也都很辛苦,所以我从小吃快餐长大的,每两周家里就会有一个清洁工上门打扫。”Mallon回忆道,“我每天早上都必须铺床,房间里必须得要很整洁。这些家务都做了也没有零用钱。我职业道德很好,在大学里也是全天工作加上晚上去上学,所以我知道怎么快速地完成事情。你必须得找到更便宜的方法来做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为了每天多节省出一个小时,我愿意出这25美金。”

在这省下来的一小时时间里,Mallon估计了一下她大概能为她的公司赚1000美金。科技公司早就意识到如果你在工作场所提供所有员工能用的设施,那么他们就会在那里停留更久,工作小时也会更久。而如果APP对家庭生活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那么企业就会受益更多。员工们会无怨无悔地工作更多个小时,或是使用更多这样的服务(比如说一直不停看Netflix上的视频)。于是生产力和消耗的完美循环就产生了——最好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家里哦。

按需服务打乱了阶层格局

很多时候,从一个人不用做的家务活上就可以看出他的社会地位。有钱人自然有个人助理、管家、厨师或是司机。中产阶级则需要自己做些杂物活,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会聘请人来照顾小孩、打扫房间或是定个披萨外卖。最穷的那些人则需要自己包下所有的杂物活,甚至是帮别人做杂物。

接着按需服务的出现瞬间打乱了这个格局。以前只有百分之一人群能够承担的那种奢侈服务现在中上层阶级的都市住户都能享受到了,或是那些很喜欢使用科技产品的人们。但你若是想把一群富人的社会大众化,怎能不给一些其他社会阶层的人同样享受的权利呢?我的父母也叫我不要去洗那些脏盘子因为他们不想把杂物活儿外包给我。他们自己洗可能还会更快些。不过他们还是会让我洗碟子,这样我就不会被宠坏。

现在有整整一代人都在等着接受别人的服务。但我们面临的问题不止是服务这么简单,我们得搞明白付钱让别人替代你做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

Kate Rogers是一位现年29岁的社交类初创公司的客户总监,同时也是洗衣类以及杂货外送APP的长期使用者。但是当Homejoy APP请来的女佣出现在她的公寓时,她却觉得有点不太习惯。请专人帮她清扫厕所意味着什么?这背后的深层次含义她不敢细想。“我感觉到有点尴尬。我不禁想到,这些我请来的人会怎么看我呢?”她还经常为这些工作人员担心,因为她真切希望这些公司能够把支付结构都变得更透明化。(“有些来我家工作的人会说他们不需要小费。我不禁觉得很疑惑:他们工作的公司实际上又付他们多少钱呢?”)

我有时会问:你长大的时候你们家谁清理的房间?

“我妈妈会打扫所有的房间。”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性别方面的问题。这些按需服务公司提供的杂务服务,从做饭、清洁、洗衣服、买杂货再到去一趟邮局,所有这些事情在很多地方依然是由家庭主妇们完成的。即使现在工作场所里女性的数量已经超出了男性,但是她们身上还是背负着这些隐形的任务,而这些家务活会占掉一周好多好多个小时。所以那些负担得起的女性就会从这些服务里受益良多。

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Alfred百分之六十的客户都是女性。我认识的一位妈妈就告诉我,她忙着带两个两岁以下的孩子,根本没时间做饭,所以她经常使用EAT24。另一人告诉我,带着婴儿出门的时候Uber就很方便,她说司机甚至会帮助她把婴儿椅装到黑色轿车的后座上。

这些隐形的负担现在就成为了另外一些人看得见的负担,而这些人大多都是没那么富裕的女性。虽然Alfred APP的名字是个男性名,但是Alfred旗下百分之七十五的助手都是女性。

催生两极分化

去年风险投资公司SherpaVentures(公司办公室就在那幢住满科技公司员工的公寓大楼的街对面)公布了他们对于未来按需服务走向的一份调查。他们自然认为这个服务产业会越做越大,因为他们已经投资了Shyp和Munchery,在按需服务产业里总共投资了1.54亿美金。调查里显示,随着对于即时APP按需服务的需求持续走高,任何创业界的自由工作者,包括送杂货的、洗衣服的或者会计和律师,所有人都会有选择花钱买时间然后用这时间来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实体店将会渐渐衰落,零售业的低薪资工作也会渐渐消失。这意味着新世界将会变得更个人化,我们面对的不再是匿名制的仓储式商店,而是21世纪的村落式经济,在这个村落里每个人都通过手机被聚集了起来。

所以在这个场景下,我们都和哪些人聚集在了一起呢?

一些点播服务产业里的工作人员做的是小时工再加上分红,而大多数其他人都更偏好于做在时间上更自由的自由职业人。Uber的一项调查声称他们旗下的司机们对现状都很满意,即百分之七十的司机们都希望能够自由调配他们的时间,而不是像传统工作一样有固定的时间点。但是也有其他的司机不同意这个观点,有些甚至把公司告上了法庭。

TaNica是一位Sprig旗下的员工,她也是每天经常关顾这座37层公寓大楼的外送员之一。在她加入这个APP的工作之前,她已经三年没有工作过了。“我需要这份工作,但与此同时我也热爱它,”她这么说道。她喜欢开着车转来转去,她每天都会工作,一周大概就可以工作月50个小时,每小时工资为16美金。然后也不是所有的员工都这么喜欢他们的工作的。我在大堂遇到的一位Google Express的快递员就告诉我,她想要获得一个犯罪学的学位然后在相关领域里找到一份工作。另外一位骑自行车的快送员给我看了他手机里的设置,即APP如何随时定点追踪他的工作量,这样的严格控制让他觉得失去了自由,甚至有点像作家George Orwell笔下的极权主义社会。他提到这只一份他希望尽快能够结束的兼职,其余时间他都在搞自己的创意表演。我们还没讲完话呢,他的APP就显示出“快点出发”的字样,于是他只好急匆匆地离开了。

SherpaVentures的报告里没有提到这个产业极其孤独的特性。但是它的确提到了杂货快递在一些人口比较密集的发展中国家里也开始流行起来,较大的贫富差距使得中上层阶级的居民们能够在送货网络中动用起那些收入较低的劳动力。比如说在墨西哥城,百分之二十的杂货订单都是在远程操作的。

随着收入差距越来越大,这种靠孤独引导的经济必定会极其适应更两极分化的社会。毕竟,你要不就是在公寓门后面等着晚餐外卖的那一方,要不就是那个在大堂门口负责送外卖的小伙子,看着大楼艳羡地感叹:“这是我梦想中想住的地方啊!”。在新的这种经济模式里他是被关在门外的那一方,只能在门外继续忙忙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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