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字母榜,作者:薛亚萍,编辑:谭宵寒。猎云网已获授权。
董宇辉“单飞”9个月后,与辉同行的抖音粉丝数超过了东方甄选。
截至4月26日,与辉同行的抖音粉丝数为2865万,而东方甄选抖音主账号粉丝数为2859万。
这一结果并不令人意外。自去年7月董宇辉“单飞”,东方甄选的粉丝数就陷入增长停滞甚至下滑,而与辉同行则节节攀升。第三方数据平台灰豚数据显示,过去三个月,与辉同行新增粉丝超120万,东方甄选粉丝数减少了42万。
一增一减后,双方粉丝量站在了同一水位线上。粉丝变化趋势,也折射出两家公司在过去一年里的发展轨迹。
从带货成绩上来看,新抖数据显示,2024年,与辉同行成立第一年的销售额突破百亿元,成为抖音当年带货销售额最高的直播间。而东方甄选在2025财年上半财年,即2024年6月-11月的GMV(商品交易总额)为48亿元,同比下降16.2%。
到了今年,双方在抖音带货的位次变化则更为明显。今年1-3月,辉同行稳居抖音带货月榜前五,而东方甄选连续三个月跌出带货月榜前十。
两家公司命运的走向,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两位掌舵者的态度。
很难想象一年前还在镜头前皱着眉头说抗拒直播带货的董宇辉,如今不再拧巴,卖力打造个人IP,如发单曲、上综艺等,深化自己的IP影响力。
而俞敏洪在失去董宇辉后,始终未能找到新的流量支点。尽管尝试加码APP直播、拓展自营产品线,甚至计划发力线下门店,但粉丝增长瓶颈和GMV的疲软,暴露了这家公司对单一IP的依赖。更棘手的是,俞敏洪的决策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既无法彻底转型为纯粹的MCN机构,又难以在产品端进一步形成新壁垒。
去年7月,俞敏洪在“分手信”中写到,东方甄选和与辉同行走到了“合则两败俱伤,分则两利”的局面,不得不分开。
如今,双方分开即将满一年,“两利”的局面似乎并未完全实现。
2024年7月25日,与辉同行彻底剥离东方甄选。自此,董宇辉和俞敏洪带领企业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董宇辉成为2024年抖音最卖座的主播。
字母榜此前分析,以东方甄选2023财年100亿元GMV测算,董宇辉这一年带货金额约50亿元。2024年,董宇辉带领与辉同行完成超百亿的带货额,登顶抖音带货年榜。
进入2025年,董宇辉带货影响力依然强劲。第三方数据平台达多多显示,今年1月和3月,与辉同行两次位列抖音带货月榜第一。
董宇辉依旧有着极强的带货号召力。今年1月9日,与辉同行成立一周年当天,多个素人主播10小时带货5000万元,而董宇辉出现两个小时,直播间销售额飙升至7500万-1亿元。换言之,董宇辉两个小时至少卖出了2500万元。
2024年最后一天跨年夜,董宇辉斥资500万元办了一场音乐会直播,观看人数超过1800万,直播间带货额为5000万-7500万元。
对比之下,同一晚,东方甄选当晚仅有几位主播进行常规的带货,当天观看人数为560万,直播带货额为250万-500万元。
与辉同行仍旧是一个拥有超级IP的直播间,而失去董宇辉的东方甄选,更像是一个无个人IP特色的品牌直播间。当董宇辉带领与辉同行高歌猛进时,东方甄选陷入了失速困境。
过去一年,和与辉同行长期霸榜抖音带货月榜榜首相比,东方甄选多次跌出抖音带货月榜前十。2024年6月-11月,东方甄选的全平台GMV为48亿元,同比下降16.2%。
东方甄选正面临董宇辉走红后的首次衰退。2024年6月-11月,东方甄选持续经营业务(即自营品和直播电商)营收为21.9亿元,同比下降9.3%;净亏损为0.97亿元,而上一年同期净利润为1.6亿元。
不过身为东方甄选董事长兼CEO的俞敏洪对此比较满意,“这份业绩,是在大部分股东的预料之中的,甚至比我个人预想的数据还要好一点。”
他的底气在于为东方甄选规划了“产品+流量”的双轨战略。在产品端,俞敏洪对标山姆,计划布局东方甄选线下体验店。在流量端,俞敏洪加紧和抖音合作,挖掘更优秀的主播吸引流量。
然而,进入2025年,东方甄选的困境并未好转。
目前,线下门店计划尚未成型。俞敏洪计划将800个新东方教学点改造为会员体验店,为此,东方甄选试水智能零售柜,俞敏洪与胖东来创始人于东来会面。但是重投入、慢回报的特性,让这些举措短期内难见成效。
流量获取已成燃眉之急,东方甄选抖音直播间表现疲软。达多多数据显示,近三个月,直播间累计观看人次约为3.4亿;而与辉同行同期达到11.6亿。今年1-3月,东方甄选未进入抖音带货月榜前十,2月份更是跌出前50。
实际上,东方甄选来自抖音的流量优势已不再明显。早在2024年6月-11月,东方甄选全部账号的抖音关注人数同比增加20万;来自抖音的订单数量同比减少16%。
当董宇辉以高歌猛进的速度成为超级头部主播时,东方甄选正面临失去头部IP后,如何续写电商故事的难题。
离开东方甄选后,董宇辉不仅要应对直播间的挑战,还要面临企业生存的课题。过去一年,董宇辉在多个层面有了自己的尝试和布局。
在公司定位方面,董宇辉选择了一条与东方甄选截然不同的路径,明确“与辉同行”为一家MCN机构。去年11月,与辉同行取得了MCN资质许可证,该证件经营范围涵盖了经营演出及经纪业务、演出票务等。这意味着董宇辉可以签约更多主播,正式转向机构化运营。
在团队管理上,董宇辉重视团队的人才培养,为素人主播提供展示平台,搭建可复制的培养体系。目前,与辉同行的8位素人主播的抖音粉丝合计突破了300万。
董宇辉推行的员工晋升机制——哪怕最初是递品员,做得好可以晋升至选品或其他岗位,尽可能激发了主播们工作的积极性。董宇辉表示,无论学历如何,只要每个人在自己岗位做好,就有机会提升。
董宇辉商业版图的扩张更为迅速。董宇辉先后成立四家公司,覆盖零售、文旅、新闻和出版业等多个领域。今年1月,其中一家公司“兰知春序”已经试水具体业务。如在抖音开设“兰知春序”店铺,销售自营品帆布袋,一经上架2.4万件就售罄了。目前,该店铺已经在抖音下架。
不过,董宇辉也面临着自己的问题,首先就是品控问题。
去年9月,职业打假人王海连续多条微博,质疑与辉同行直播间所售卖的多款产品。今年315,与辉同行直播间带货的虾仁生产商因涉嫌违规被点名,与辉同行随机启动退一赔三机制。
问题直指直播间选品环节。王海曾向字母榜表示,从常理上看,像与辉同行这样在短时间内快速发展起来的公司,其选品能力可能还比较欠缺。
目前,与辉同行直播间仍以低价产品为主打,其核心品类食品饮料和生鲜蔬果的客单价普遍维持在50元左右。而相比高价商品,低价商品往往面临更高的品控风险。
据时代财经报道,有接近与辉同行的MCN机构人士表示,东方甄选对第三方品牌的“甄选门槛”越来越高且着重发力自营品牌。因此去年下半年开始,不少品牌商家在二者之间会更倾向于和与辉同行合作。
不同的发展路径,让两家公司面临的核心挑战不尽相同。董宇辉的首要难题是品控;而对于东方甄选来说,除了上述的流量困境,最核心的管理问题仍未得到妥善解决。
过去几年,东方甄选暴露出团队协作与沟通、舆情处理等多重问题,其中最核心的矛盾始终是主播和机构的关系。尽管俞敏洪解决了董宇辉的个案,但是多数主播的利益分配与合作模式仍未理顺,类似冲突屡屡上演。
主播顿顿是继董宇辉之后的又一位明星主播,他在抖音有着200万粉丝。去年6月,他在直播间公开表达对东方甄选的不满,如公司开新账号完全不跟主播商量沟通等。
今年2月,顿顿再次在直播间透露称,公司方面不允许他参与某综艺节目,并说是公司法务部门推掉了他的商务合作机会。
随后,东方甄选前CEO孙东旭回应称,公司鼓励主播发展,历史上曾多次遭受类似问题的严重困扰,表示顿顿会全面说明情况。后来顿顿出面解释称,是由于合同原因,法务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拒绝了。
然而,顿顿的不满和在直播间的倾诉,直接将东方甄选最核心的管理问题再次暴露在台前。
俞敏洪曾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小作文风波”之前,自己曾跟管理层多次开会,提出必须改变跟优秀员工的关系,“但怎么说都不听,因为觉得管得心应手了。”最终酿成小作文风波。
顿顿的多次抱怨或许也印证着,东方甄选的管理层和优秀主播之间仍然是管理和被管理关系,东方甄选并未重新建立和主播的合作关系。
福州公孙策公关合伙人詹军豪曾对字母榜表示,东方甄选应该建立更加公平和透明的激励机制,包括改善沟通渠道,让主播参与决策过程,特别是在涉及他们切身利益的问题上;提供持续的职业发展路径和支持等。
某种程度上,这些问题也制约着东方甄选的发展。主播IP关乎流量,俞敏洪曾在去年的股东大会上说过,未来他会进一步敦促公司挖掘更加优秀的主播,推动东方甄选的流量发展。
但从实际结果来看,一年过去,东方甄选并未培养出接棒董宇辉的流量主播,这也导致东方甄选的流量困境并未改善。
两家公司的命运分野,很大程度上源于两位掌舵人在直播带货时代的IP策略不同。
董宇辉正在积极打造个人IP,深化自己在直播带货上的影响力。
比如董宇辉制作个人单曲《吾乡》,在各大音乐平台上线;今年4月,董宇辉首次参加综艺节目《周游记3》,和周杰伦、刘畊宏同框。此外,董宇辉刚刚获得了2024年度“人民文学奖”的“传播贡献奖”。
今年3月,在接受新浪财经CEO邓庆旭采访时,董宇辉被问到“你一直说至今不享受直播工作,为什么还在干这?”
当时董宇辉笑着回答说,“这大概有时候就是成长的烦恼吧。”他以学生、农民和老师的职责类比自己的工作,承认这是感性和理性的冲突,“感性上就是不想干,但理性又告诉你,现在公司有300人。他们可能是无法接受公司现在不做的。”
对比一年前董宇辉对带货身份的抗拒、半年前面对虎嗅采访时的拘谨,如今的董宇辉已不再拧巴和纠结,而是更坦然接受了自己带货主播的身份。显然,他已在个人意愿与公司发展间找到了平衡,并着意打造个人IP。
而俞敏洪却表现出不同的心态,他后悔创办东方甄选。
今年1月,俞敏洪在个人账号“老俞闲话”里写到,“要是我知道做东方甄选会发生这么多让我心烦意乱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开启这个业务。”
这场风波给俞敏洪带来的最大伤害是名誉受损,他形容遭受的网暴是“做新东方三十年也没有经历过的煎熬体验”。
过去几十年,俞敏洪的网红企业家身份,使得打造了自己的IP。从教培转型直播带货之初,俞敏洪IP的影响力曾达到顶峰。2021年底,俞敏洪带着老师们开启第一场助农直播,就创下500万元销售额。
但如今,风波已过,俞敏洪再出现在东方甄选直播间,已难再现往日热度。更关键的是,东方甄选并不愿再打造新IP,这既不符合其“产品优先”的定位,也可能重蹈管理覆辙。
直播带货时代,流量至关重要。即便是李佳琦、董宇辉这样的头部主播也需要不断拓展新流量来源。因此对于东方甄选来说,难以突破流量困境。
曾经抗拒直播的董宇辉如今已找到定位,教育行业的破局者俞敏洪,正在直播时代的再次面临增长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