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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图虫

短剧正在抢长剧的生意

2022-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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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者赚到钱了吗?

本文来自合作媒体:燃次元(ID:chaintruth),作者:孔月昕。猎云网经授权发布。

7月22日,短剧分账“剧王”诞生了。猫眼研究院发布了《2022年上半年剧集市场数据洞察》,其中腾讯视频短剧《拜托了!别宠我》累计分账超3000万元,再创微短剧领域分账新高。

这背后,是近来格外热闹的短剧市场。

一方面,优腾芒及抖音、快手、B站等长短视频平台都积极推出了“短剧剧场”,并提出了各种“利好”内容创作者的分账规则。

另一方面,短剧的数量和质量也直线上升。据猫眼研究院发布的《2022短剧洞察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6月,仅长视频平台腾芒优上线独播短剧就有171部。

亮眼作品也不在少数,快手的《长公主在上》播放量达3.5亿;芒果TV《念念无明》豆瓣评分7.0,评分人数达2.5万,成短剧领域口碑佳作。

虽然这个体量无法跟亿级投资的长剧项目相提并论,但在短剧领域,已然“起风了”。

这给投资人和创作者打了“强心针”,也吸引越来越多创作者涌入微短剧赛道,除了MCN机构和网红达人外,更多头部影视创作公司也开始主动加入到短剧创作中来。

他们有的人想以短剧为“跳板”,从而正式进军影视创作领域;有的人是影视寒冬下的“自救”,在影视项目无法开机时通过短剧搏一搏短期收益;而有的人则从商业角度出发,想专注于短剧的产品模式,凭借这一内容形式的深度开发,实现达人模式的流量收益。

而无论从何种角度出发,短剧行业确实因为大量创作者的涌入而逐渐发展得欣欣向荣。

快手短剧《胡同儿》导演陆添便透露道,自己手里除了已经跟平台谈好的一个定制长剧项目外,目前的工作重心已经完全放在了短剧和分账剧上。

十二升肖影视公司制片人宗楠表示,“我们对短剧抱有非常高的期待,我觉得它会像网大或者网剧一样,成为影视剧的一个分支,逐渐走向行业正规。”

《一纸寄风月》导演马诗歌也认同这一观点,“短剧行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处于上升期,因为行业天花板远远没有实现。”

“而且,从创作者的角度来讲,短剧也是一种很好的成长型的内容。因为相对于长剧或电影来说,它的门槛相对较低,创作起来也对新人相对友好,机会可能也更多。如果创作者能在短剧的创作过程中,锻炼自己的能力、并发挥自己的才华,那么未来他肯定会有机会向‘上’走。”马诗歌谈道。

早早“下海”的短剧创作者

长剧的高成本投入,一直是困扰影视行业的主要问题。除了高投资外,长剧的制作周期长,不仅削弱了作品的时效性,资金运转的效率也非常缓慢。

“有没有一种方式可以既解决周期问题,又可以不用承担那么大的资金成本?”时任监制的陆添考虑到。

“短剧似乎能解决这些问题,而且更优于传播。”陆添正是看好了这一点,早早决定下场尝试。

实际上,正如陆添所言,对于影视作品创作者而言,哪怕是如今最高的投资——千万级别的微短剧,要承担的成本也远远低于市面上大部分长剧或电影的投入。

“2020年上半年,我就关注到短剧市场的发展了,当时抖音和快手上还没有真正成型的短剧,快手大部分是一些达人在做相关合集。我跟快手的同学谈了之后,发现他们也有做短剧业务的想法,于是一拍即合,我也从长剧转到了短剧创作上来。”陆添表示。

陆添试水的第一个短剧项目,是2020年快手上线的《毛小旭的触电人生》,“这部喜剧开启了我和快手的合作。”

而《毛小旭的触电人生》的幕后制作公司,十二升肖影视公司从2019年就开始进入短剧赛道了。宗楠告诉燃财经:“我们都是长剧出身,《毛小旭》是我们第一次做短剧,当时抱着尝试和学习的心态。截至目前,这也是两分钟短剧里,我们投入最大的一部作品,大概有几百万元。”

之所以早早进军短剧赛道,是因为宗楠等人关注到短视频对普通观众的吸引力,“相比于追剧,大家更愿意花时间浏览短视频,包括我自己每晚也会刷一到两个小时短视频。”

“短视频的火爆,让我们创作者开始思考,有没有可能做一些类似于连续剧似的短视频作品,可以让观众利用碎片化的时间‘追剧’。即使单集两分钟,30集左右的短剧,加起来也就是60分钟,不过是一集长剧或一部网络电影的体量。这对于观众来说,‘追起来’没有负担,他们可以利用去茶水间或洗手间等碎片化时间,看一两集。”宗楠告诉燃财经。

在宗楠看来,短剧行业近两年的发展,就是从不为人所知到慢慢被大家熟悉的过程,并且越来越多的创作者都在参与进来。因为它对于投资者及创作者而言,在时间成本以及投入成本上都比长剧或网大更具效率,也更便于尝试。

与宗楠一样,大脑天宫影视创作公司编剧欣然,也是2019年下半年开始加入到短剧创作中。

“我们虽然是编剧工作室起家,但我们公司一直想从内容入手,逐渐覆盖到影视游戏等内容全产业链。不过内容制作这个事情很复杂,而且直接做长剧、电影的话,整个‘盘子’太大了,投资风险也高,所以有了短剧这一个试水的机会还挺好。”欣然表示。

而这一个机会也来得很巧,“2019年下半年,腾讯微视跟我们聊,说想做一些不一样的内容,我们也想创新一些东西,就一起做了漫改短剧《通灵妃》试水。”

“整个项目推进得很快,但是因为市场上少有同类作品,所以剧本出来后谁也不确定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我们当时都很忐忑。”幸运的是欣然和团队的创新取得了不错的结果,《通灵妃》第一季上线后,迅速获得了破亿播放量,《通灵妃》第二季更是以超4亿的播放量收官。

良好的市场反馈让平台和制作方都看好短剧的前景。

欣然还同步参与了互动短剧《摩玉玄奇》的项目,“当时微视推出了互动功能,我们觉得之前的互动内容创作想法有机会落地了,在我们跟微视的内容团队聊过之后,迅速开启了项目,我们当时整个流程推得非常快,从我写剧本到导演进组拍摄剪辑完成,整个周期不超过3个月。”

欣然表示,回想起当初刚刚接触短剧的时候,那种“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依然会感到些许不安。“当时几乎没有人关注到短剧这个赛道,因为没人知道或制作,人数太少都称不了‘行业’,个别有人在做也没什么声量。”

不过,这种试水短剧的新鲜感,在《一纸寄风月》导演马诗歌看来,“是顺其自然的事”。

“真的要谈论短剧的发展史,早在万合天宜制作《万万没想到》系列就已经发展起来了,2013年,我进入万合天宜后,就一直在做各种系列短剧。不过网剧的兴起、热钱的涌入,让大家把投资和目光都放到了长剧上。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最近两年短剧又兴起了。”

短剧的回归也让编剧导演等创作者的机会增多了。2016年时,马诗歌拍了一部魏大勋主演的短剧《特工别闹》,作品制作完后根本卖不掉,彼时,平台和市场并不认可这种形态的作品。

“直到2020年,短剧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后,平台认可了这一形态的产品,于是《特工别闹》有了上线的机会。与此同时,短剧的内容题材也开始丰富起来了。”在马诗歌看来,当下的创作环境,属于短剧的创作红利期,因为平台或制作方愿意接受或尝试多元化的题材、甚至是更新的形态。

也正是因为早早入局“摸清”了规则,马诗歌等人都成为了短剧行业的头部创作者,宗楠背后的十二升肖更是成为头部短剧制作公司。

“人少事多”的行业窘境

尽管短剧逐渐有了声量,但是优秀的创作人才无论何时都是紧缺的,因此身兼数职也就成了短剧创作者的常态。

对此,欣然告诉燃财经:“像我们公司,每个人基本上都是身兼数职。因为在创作上,永远是缺人的状态,好的创作者,尤其是你想找在预算范围之内,又很棒的创作者,这确实是一个既矛盾又困难的事情。”

人才的短缺,让欣然和其他部分同事负担起更多的任务,“我们一般是能者多劳,如果开始了新项目,我们发现一些工作自己人也能做,并且比起外面请来的专业人士也不差后,我们一般就会换成自己人,沟通起来也更方便。”

“因此我们公司每个人手里的工作都很多且杂。剧本创作上,我需要参与一些短剧、游戏项目,此外还要分担诸如宣发等方面的工作。不过写剧本的话,我目前还是以短剧为主。”欣然表示。

不仅身兼多职,作为编剧,欣然往往还需要全程跟组,“还好我手里的项目排期都没有‘撞车’的。”公司的新剧《今天的她也是如才可爱》前不久刚刚杀青,“我最近才返回北京,之前一直跟着剧组工作人员在浙江的一所学校实景拍摄。”

“虽然很忙,但项目推进下去才是我们最开心的事情,包括我们在《今天的她》剧组的时候,大家每天的拍摄工作都很开心,对作品也是由衷的喜爱。”欣然透露道,“因为项目一旦搁浅,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这种“痛并快乐着”的工作体验,也发生在宗楠身上。7月22日晚,她操作的新项目《女人的前半生》在快手上线,当天晚上8点,她还需要实时盯着数据,“上线第一天,我们肯定是要关注数据的,以便及时了解观众及市场的反馈。”

这种情形不仅仅发生在项目运转期间,随着短剧赛道越发火热,宗楠大部分时间里忙得像一只陀螺,“除了导演的活不干,剩下剧里剧外的工作我几乎都做过,包括编剧,偶尔也要我上。”

即使是完全专注内容创作的马诗歌,除了导演工作外,有时候也要兼任编剧的工作。

“我的创作有两种路径,一种是制作方从草创期就来找我,跟我提过项目方向或需求后,让我从编写剧本开始创作,《一纸寄风月》就是我从剧本到拍摄一起‘包圆’了的项目;另一种是片方已经有了剧本,来问是否感兴趣参与拍摄,比如《我的掌门女友》就是我担任导演的一部作品。”

大部分创作者身兼数职的压力,不仅是因为短剧行业刚兴起的人手短缺,也有很多长剧/电影创作者在短剧转型中面临困难的因素。很多长剧创作者在进入短剧赛道时,短期内是很难迅速转换创作思维,成长为一名成熟的短剧创作者。

宗楠告诉燃财经,“我们的创作者,大部分都出身长剧,这也导致我们在转型过程中吃过很多亏,也是不断摸索才有了现在的雏形。”

陆添同样也遇到过这种转型的阵痛,“因为短剧需要更暴力、更快速的价值输出,能迅速引发观众的共鸣。相对于影视作品而言,短剧就是没有铺垫、人物变化等更深层次衍生意义的互联网商品。如果要做这种商品,创作者势必要摒弃一些东西去靠拢互联网。”

尽管因为人才短缺等原因不得不身兼数职,但创作者看来,现在确实是行业发展的红利期。

随着创作者的不断涌入,势必会逐渐造成一定程度的“内卷”。但马诗歌认为这是好事,“越多的人的加入,也就会要求创作者把每一部作品做得更精品、更创新,才有机会成功立项拍摄上线,这其实是不断提升创作难度的过程。”

在马诗歌看来,虽然在短剧行业发展初期,大部分创作者身兼数职会很忙很累,但现在确实是他们迅速吸收学习、跻身行业头部的最佳机会。

行业发展进行时,创作者赚到钱了吗?

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加入短剧赛道,自然也催生了更多的短剧作品立项与制作。据统计,今年5月单月的短剧备案数量就高达421部,而在去年,全年短剧的备案数量仅有398部。

看似行业红红火火高速发展的背后,是否真的利好短剧行业幕后的创作者?

从整体行业来看,短剧的产出模式主要有:平台定制、分账以及项目合作等三种模式,其中分账模式占主流,且不同的平台分别有自己的公开分账标准。

而今年上半年快手爆火的短剧《长公主在上》,成功以几十万元的成本,收获超一百万元的分账金额,属于以小博大的典范。

此外,短视频平台的合作短剧还多了一种创收来源。宗楠表示,他们的短剧除了内容分账和内容植入这两种常见的盈利模式外,还可以跟达人(主演)合作,借助内容产出带来的流量,进一步开发带货等商业模式。

表面上看起来短剧风口很大,众多影视公司和创作者都在入局,但整个行业看着热闹和真正挣钱是两回事。

对于不少影视行业创作者而言,转型或兼职做短剧,是影视寒冬下不得不做出的一种选择。“在影视寒冬影响了上下游产业链的时候,甚至部分全职创作者,尤其在他们还没有名气和代表作的时候,会因为生存问题直接彻底转行卖土特产或买保险去了。”欣然告诉燃财经。

“近两年广告植入整体呈收缩态势,所以绝大多数内容制作公司,都是靠线上分账收益制作内容和养活团队。但因为短剧的投入成本本身就不高,所以即使项目盈利,最终真正分到创作者上的收益分成也不会特别高。”欣然表示。

但很多短剧创作者,不得不感受两极分化严重的业内收入参差,他们大部分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作者汤圆去年年底开始,也逐渐接到了短剧的剧本创作邀约,“因为我之前没有影视作品创作经验,所以我想着虽然报酬低于业内平均水平,但是为了学习积攒经验和代表作,我依然接了下来。”

汤圆第一部剧本的报酬是2万元左右,“但是整个项目从去年年底到现在,我只完成了剧本大纲,然后就再没有消息了,整个项目的推进看起来遥遥无期。”

而哪怕是较为成熟的创作者,在剧本创作收入上也难以有较高突破。有编剧告诉燃财经,“像抖音快手那样3分钟左右的剧本一集开价在500元左右,看题材和写作难度在300-1000元浮动,像优爱腾平台上7-10分钟的短剧一集开价在小几千,能要到5000元一集算不错了。”

因此对成熟的编剧来说,短剧剧本的项目几乎没有什么吸引力。作者三月告诉燃财经,她曾经接过一个抖音短剧的项目,因为导演曾跟她有过合作,而且也对她的本子非常满意,才给她尽力争取到了5万元的剧本费。

收入水平短期内得不到大幅提高外,更让人煎熬的是项目操作前的沟通。

“你的想法可能会一次次被推翻重来。而且有一些甲方可能并不懂创作,但会不停地提出各种难以实现的要求,我又要解释他的idea在拍摄或制作中不可能实现、或者剧情不符合逻辑。这真的非常消耗创作热情,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成本也成倍增加,跟收入完全无法达成正比。”汤圆无奈道。

马诗歌在做编剧时也多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种情况下我一般首先会去尽可能了解清楚片方想要的内容,如果双方的意图无法达成一致,那么就不要勉强自己继续做,因为继续合作可能会导致项目后期更难以推进。这种情况下,我一般会在项目初期就叫停,不浪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

此外,“对于创作者而言,持续的创作、且作品能得到市场认可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马诗歌告诉燃财经,“《一纸寄风月》后,会有更多的人通过这部剧了解到我,然后可能会有更多的项目找到我谈合作。机会越多,可能意味着创作者就可以有一定的议价空间。”

但创作者的收益跟整个市场行情息息相关:一旦市场萎缩、项目减少,那么创作者议价空间自然也降低了。“无论市场是繁荣还是萎缩,这对于头部创作者的影响可能相对小一些,对中腰部的创作者的收入水平影响更大。”马诗歌谈道。

因此,在陆添看来,“目前短剧赛道的总预算和流量并没有急速扩张,但据我了解,想要了解这个行业、或是直接转行的人则在迅速增长,一定程度会导致后入行的人会面临竞争越发激烈、内容制作压力大、获取收益越发困难等问题。”

“因此虽然更多的人加入短剧赛道,会激活整个行业,让短剧内容生态更繁荣。但成立的项目及其创作者能否赚到钱,就很难预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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