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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壹图网

新生代,把“零工经济”作为方法

2022-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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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讲零工经济的那些事。

本文来自合作媒体:周天财经,作者:白雪。猎云网经授权发布。

写出著作《变形记》的卡夫卡,年轻时在布拉格波西米亚王国工人事故保险所的顶楼工作。白天他是办事员,晚上他撕下隐藏在人群中的暗淡,拼命写作「准备改造历史」。像卡夫卡这样拥有双重职业的人,百年后越来越多。

今天,新冠疫情改变了工作秩序,打碎了被规范好的时间,零工经济在万物皆可互联的环境下,变得更加贴近于个体生活——只需自己的技能发布在平台上,每个人就能分享闲置资源和特长,提高了劳动力供需匹配效率,这使得拥有「双面人生」的年轻人变得更多了。

根据领英对用户开展的调研报告,在疫情期间,有超过 60% 的职场人开展了或计划开展副业和兼职,78% 的人表示疫情结束后仍会在本职工作外,继续兼顾副业和兼职。随着行业细分、互联网下沉,在越来越卷的工作环境下,年轻人没有一身 buff 加身,已经不能说自己是社畜了。

在零工经济高度发达的背景下,我们试图以几位搞副业、或被副业「搞」的年轻人故事,来讲讲零工经济的那些事。

万物皆可副业

在以前,我们把拥有多重职业的人称之为斜杠青年。

这个词来源于作家迈瑞可·阿尔伯撰写的《双重职业》,书中认为这种身份可以摆脱工业社会限制,充分发挥个人多元才能。斜杠青年这个词在 7. 8 年前曾风靡一时,但随着「斜杠率」的提升、年轻人更倾向以「搞钱」为目的,因此斜杠青年逐渐被简化为「搞副业」。

在斜杠青年到搞副业的转变中,出现了三个变化。

一是目的变了,斜杠青年是出于爱好之余,增加收入,但搞副业更多是以赚钱为目的,来补足生活消费。二是跨度变得更大,以前一名艺术家底下的标签栏可能有「演员|摄影师|导演」,但在疫情工作压力、共享经济的成熟下,做副业的行业跨度变得更大。卖炒饭的阿姨可能代写 JAVA,做大厂运营的也可能是业余配音师。三是门槛变得更低,副业选择多元,甚至达到了「万物皆可副业」的状态。

比如在豆瓣上有一个「副业失败的一天」小组,里面有超过 16 万名组员,她们发帖自述的副业可谓五花八门。

做「陪聊员」是小组成员的主营业务,而嗨哟润捡起自己小学写过的晋江网文,准备再续前缘,或者从零起家当博主,甚至进军自媒体,模仿爆款文章,写今日头条、百家号。更有人抓住机遇,在春节假期整活儿,通过画微信红包封面、在小镇卖春联实现副业月入千元的成绩。

本科毕业三年的小雅就对我们表示,搞副业基本没有门槛,自己搞过的副业就不计其数。做海报、写公号推送、画头像,基本都是能通过看教程自学,零基础入门的。

小雅的副业之路是从一台 iPad pro 开始的,毕业后她进入二线城市的 NGO 工作。按她的话说就是「工资 3k 刚够温饱,基本为爱发电」,虽然工资低,但是工作内容涉及艺术展览、合唱表演等艺术活动,因此她一直没辞职,平常生活省吃俭用。但因为喜欢手绘,小雅看中了当时流行的 iPad pro+Apple pencil 的大屏组合,价格将近一万。

冲动消费过后,留下的是长达一年多的分期账单。

无奈之下,小雅通过朋友介绍,接起了公众号编辑的副业来还贷。小雅告诉我们,这些东西学起来都很快,利用好秀米、canva 这一类制作网站,就能掌握基本操作。但她也坦言,会做和做得好是两码事,这之间的差别取决于,对内容的把握和良好的审美。

这两年她先后做过一家公会、一家民宿的长期公号推送。「每月大概推 3—4 篇,算下来每月有两三千块钱」。

在小雅身边还有很多类似的 95 后,她们做副业的转折点基本一致——都发生在疫情爆发后。小雅正在读研的朋友陈雨,副业就是主持人,疫情前一直帮别人主持婚庆、商业活动,一场收入最高能达到千元。

长达两年的疫情,直接减少了主持活动的订单。陈雨形容「疫情对主持行业冲击巨大,副业干主持的都没单子接」。陈雨后来索性就不接主持了,有时运气好能接到为视频课程配音的活,配完五节课,一共三千元。没有活的时候,周末就去卖气球。据陈雨透露,她从淘宝进货,拿到街上卖。生意好的时候,纯利润有 300 块,但要躲避城管,几乎没法坐下来休息,十分辛苦。

有时候,疫情也增加了一种副业,小振曾经接到了一份核酸检测志愿者的任务,他只需穿着一身防护服坐在火车站出站口给乘客做核酸,3 小时就能挣到 300 元。不过,其家人出于担心,阻止了他的这次副业。

副业的代价

做副业的最高境界就是副业赚得比主业还多,不过这种情况极少,最有可能先出现在主业较空闲的人身上。

因为父母的强烈建议,李梦毕业后挤破头考取了家乡公务员宣传岗,但这对于学艺术院校学设计的李梦来说属于大材小用,「做了一些海报宣传政策,上级拿给领导看,领导都不喜欢觉得太花哨了」。

从此李梦就安分了,白天有任务就工作,没有就开始画产品设计。有时帮新店铺设计 logo,有的时候画点同人周边去卖。「基本大单接一两个就比我工资高了」。或许高价值的副业迟早会变成主业,李梦并不想在体制内继续干,她准备再过半年就去做设计师。

跟李梦一样,副业失败的一天小组组员小徐,兼职收入也超过了主业收入。据她在帖子内陈述,由于身处广西,离越南较近,三个月前她开始做 shopee 本土店(东南亚跨境电商平台)。由于越南市场不怎么饱和,再加上有电商运营经验,小徐瞄准了较为稀缺的「家居」品类疯狂铺货,三个月下来,从拼多多采购货源的小徐副业收入也超过三万。

「目前每天要为此投入 2~3 个小时,等到运营稳定,我就打算全职做这个了」小徐在帖子下回复道。

李梦和小徐都是幸运的,她们在副业中找到了更高的情感、经济价值。因此,好的副业几乎都会转换为下一份主业。但就像副业失败一天小组的组训一样「今天也是发展副业失败的一天」,更多年轻人副业翻车,回报率过低草草放弃,甚至惨遭副业骗局。

骗局很多集中在「淘宝刷单」「商家寄拍」两个重灾区,骗子利用年轻人想赚小钱的心理,不断引诱年轻人先付款,层层诈骗后又人间蒸发。小鱼最近就亲历了副业被骗,她在一个小红书的豆瓣小组上,看到有人在招寄拍模特,要求十分宽松而且收入可观,找人贴写道「不用露脸,身高 150 以上,每单 65 元,每个月可以安排 25 单」。

这对于寻找副业的年轻女性,似乎是笔划算的买卖,小鱼看到后立马联系了对方。正常寄拍流程过后,到付款时,对方说是企业代付,但却要求小鱼扫码。小鱼扫码后,买衣服的 500 块就直接被付出去了。「当时客服立马说语音指导我退款,又跟我开了共享屏幕,让我开通花呗买了三张星巴克卡券,我想反正卡绑定的还是我手机号,它也用不出去。」

五分钟后,三张星巴克卡就已经被刷完了。

「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怎么操作的」事后只留下小鱼一人原地懵圈。

其实骗子得逞的原因很好理解,许多年轻人找副业,以搞钱为驱动力,但自身能力和定位却难以匹配。试想,有着专业的模特不用,为何商家需要聘普通人呢?

最近一两年,声音、剪辑、写稿类的副业层出不穷,看起来这些都是高回报副业,但所谓的零门槛搞副业并非免费的午餐,了解之后就会发现,发试音需要你交钱、声音不过关需要提升,就得你买课,而进入写稿兼职群,就需要你交中介费。

年轻人「副业焦虑」可能没有养活自己,反倒养活了各大副业训练营和骗子们。

因此,只需要你动动手指拍拍照、点点鼠标的副业几乎不存在。最重要的还是,明确自己的定位和方向,利用网络资源实现真正零成本技能学习,找到合规渠道做副业。

隐秘的「海鲜市场」

在采访这些做副业的年轻人中,许多人共同提到的一个词,就是「海鲜市场」。

一般人可能对这个称谓有些诧异,但经常做「流动性副业」的年轻人肯定知道,这是为了防止社区屏蔽,对闲鱼的别称。

网友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闲鱼,是因为,相比淘宝开店、在微信接单,闲鱼交易手续简单,而且不破环社交圈。因此,闲鱼成了这群年轻人干流动性副业的最大来源地。

我们曾经也写文章讨论过,闲鱼平台提供二次元兴趣变现的现象,但显然,这个范围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有人在闲鱼挂出补课,一小时五十,有的人自创「万事屋」,包揽游戏陪玩、深夜陪聊、接单夸人骂人、为平台刷活跃度、当自律监督师等各类杂活。

在副业刚需的氛围下,闲鱼月活跃用户已经超过 1 亿,其中 90 后用户占比超过 60%。但随着此类交易风险提升,「技能交易」也从舞台前走向「幕后」。

在闲鱼为改版之前,「技能交易」是一个具体的板块,可以自由选择。但改版后用户只能根据发布的物品图片,来选择限定的关联词。

可以说,平台主动减弱了出售技能与自主推送流量的关联、降低技能交易类目曝光量。此外,也从社区公约层面禁止提供网络聊天服务,对学习辅导、监督服务加以限制。

但这没有阻碍年轻人搞副业的热情,搜索技能服务,仍能出现相应结果。笔者发现订单交易前,向买家提供微信、QQ 号码时,平台没有显示相关警示标识。就有年轻人在副业失败一天小组内反映,在闲鱼找的 PPT 代做、外语翻译,在完成工作任务后却没有结款。

如何做好零工经济的全流程保障,成为平台经济在新时代的一个新命题。

未来,有何可能性?

其实,副业之所以受欢迎的原因,除了能赚钱之外,还是年轻人发展焦虑的具体体现。

年轻人的副业生涯,多始于疫情在家办公时。

蓉蓉在一家旅游头部大厂工作,「疫情爆发后没多久,我们就开始轮岗轮休的工作模式了,我身上还有房贷,在家待着休息就特别紧张」,这种疫情和房贷带来的压力,促使蓉蓉不得不发展副业保底。「当时思考了一个晚上干啥,我想我化妆技术不错,我就注册了个小红书账号做仿妆」,现在蓉蓉已经有了小 3 万的粉丝,「接一个广子也有千把来块了,至少够还房贷」蓉蓉说道。

像蓉蓉这样的年轻人受疫情影响压力的人还有很多,去年 11 月,人力资源公司美世发布了《美世职场健康需求报告》,报告显示,疫情对员工的心理、生理和财务健康产生了实质性影响。超过半数的中国员工(53%)表示在去年感受到了压力。

因此,做副业可能是一个「出口」,能够缓解个人经济压力和紧张情绪。与此同时,在「偷偷摸摸搞兼职」的另一面,还有许多公司从源头创新了工作模式。

比如疫情爆发初期,在国内出现了「共享员工」。当时,盒马鲜生联合餐饮企业共同分享员工,温莎集团当时就共享了 12% 的基层员工到全国盒马门店,而后沃尔玛、京东 7FRESH、永辉等十几家企业也相继引入「共享员工」。

在太平洋的另一边,以谷歌为首的头部科技公司,也已经准备好了将远程办公变成「永久」。目前,谷歌员工基本都处于远程办公的状态,笔者曾经在大理遇到过一名谷歌工程师,他就是利用远程办公环游西北,而后旅居大理。不过,虽然谷歌接受员工申请「永久远程办公」,但前提是减薪 15%—25%。

个人发展副业、企业灵活用工,既是大势所趋,也是一种「方法」。

中国社会学家项飙曾在一次直播中谈到「自己的经历总是在变化的,如果你把自己作为方法,我们探索求知就会是一个很具体开放、同时又非常持续的过程」。尽管有人认为,竞争压力巨大的年轻人,谈自我非常奢侈,但项飙回复,艰辛对不同人群的意义是不同的,生存困难和工作有压力不能混为一谈。

谈自我或许是件艰难的事情,但从小徐业余做 shopee,找到第二职业,再到李梦下定决心跳出体制做设计的故事看来,多元的工作模式、发展副业的火热氛围,至少都为年轻人「找自己」提供了可能性。

越来越多的人拥抱新的工作方式,过着有别于乖孩子的「另一种人生」,总体上,这些都是社会进步的表现,让我们既能拥有稳定的秩序感,又拥有更多自由。

因为人在内心需要迁跃,这种迁跃支撑因素无非两点,一是长期固定的成长积累,二是不确定性。前者需要秩序感的支撑,必须在固定的时间完成一定量的任务,而后者则需要保持个人系统的开放,时刻拥抱新事物新观点。

其实,这就是零工经济的逻辑,不管「搞副业」还是「被副业搞」,我们始终要在秩序感和不确定性中寻找一种微妙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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