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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闪光灯照亮意大利都灵郊区一个曾经的铁路货棚时，特雷弗·米尔顿（Trevor Milton）走上了舞台。当时是2019年12月，刚刚起步的卡车制造商尼古拉创始人正享受着一生中高光时刻，他宣布意大利纽荷兰工业（CNH Industrial）对自己创办的卡车企业进行投资。
在尼古拉TRE电动卡车原型的映衬下，米尔顿形容道：“现在我们的生产线已经准备就绪。”
但问题在于这并非事实。将近一年后，尼古拉合作方依维柯位于德国乌尔姆市的工厂装配线仍未完工，卡车原型仍需要手工打造。尼古拉电动卡车的成品要到明年年末才能真正下线。
最近做空者发布的一份报告称，尼古拉是一个“错综复杂的骗局”，使得全球投资者都在议论米尔顿此前的话到底有多少水分。
今年夏天，尼古拉在未售出一辆汽车的情况下，市值已经超过了老牌汽车制造商福特。如今，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美国司法部正对这家卡车创企展开调查。对十几位商业伙伴、投资者、尼古拉前雇员以及现任雇员的采访可以看出，这家公司的远大抱负与发展现状完全不符，创始人为了实现所谓“交通革命”的梦想，几乎什么话都敢说。
要卖氢燃料
然而。美国对冲基金ValueAct创始人、尼古拉公司长期投资者和董事会成员杰夫·乌本（Jeff Ubben）则表示，公司完全被误解了，批评人士关注的是卡车生产，但并没有将其视为一家氢燃料供应商。
在简短的做空报告曝光之前，米尔顿曾将自己创办的公司描述为“一家氢技术基础设施公司”，并称尼古拉打算通过销售汽车氢燃料来赚取大部分收入。
米尔顿表示：“卖卡车当然会赚很多钱，但如果算上氢燃料，赚的钱将是卡车销售业务的5倍。”他估计，尼古拉每辆卡车售价是30万美元，汽车有效寿命中的全部氢燃料价值40万美元，最终尼古拉将从“每辆车获得近100万美元”的营收。
一些人将尼古拉描述为把其他公司技术整合到一款汽车中的“系统集成商”，这种模式将使其更像一家传统的汽车集团，而不是大胆的技术先驱。
尼古拉一名工程师表示，公司主要使用“现成的技术”，而且“除买到一些相当不错的电池之外，在电池领域没有做出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据几位知情人士说，尼古拉确实拥有一些专有的氢燃料技术。
做空机构兴登堡研究中心的报告，抨击了米尔顿让自己兄弟和一名前高尔夫俱乐部总经理担任关键职位的事实，但几名投资者表示，他们也曾因为团队中的优秀人才而摇摆不定，其中有曾在宝马工作的执行副总裁杰西·施奈德（Jesse Schneider）。
米尔顿今年夏天表示，公司已将生产氢燃料的价格从每公斤16美元降至4美元以下。
一名前雇员表示，尼古拉尚未实现这一目标。但他乐观地认为，未来公司能实现这一目标。
当尼古拉与通用汽车达成合作协议，共同生产制造尼古拉Badger皮卡时，双方最终选择了通用汽车自己的氢燃料系统，而不是这家初创企业的技术。
米尔顿对此则表示，这主要是因为通用汽车自己的技术已经“准备就绪”。
当被问及尼古拉为这笔20亿美元的交易带来什么时，米尔顿列出无线软件更新、信息娱乐系统以及“所有非常非常微妙的东西”。但他强调：“整部车的大部分核心内容都是我们的知识产权。”
合作疑云
尼古拉在技术上的这种含糊不清，让人不由联想到曾经掀起轩然大波的血检创企Theranos。
Theranos在被控欺诈数十亿美元而倒闭之前，曾向合伙人、知名企业董事会成员和投资者寻求过支持，其中包括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和甲骨文创始人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似乎每个新进投资者或公司客户都认为其他人已经做足了功课。
在兴登堡研究中心的做空报告发布数小时后，几名为尼古拉进行辩护的人士用该公司的合作伙伴和股东为尼古拉背书。对冲基金ValueAct创始人乌本和博世都是公司早期投资者，而通用的合作伙伴关系，则是一家主流汽车制造商对公司表示认可。
尼古拉自己首先称，该公司“经受过一些全球最可信公司和投资者的审查”。
通用汽车总裁玛丽·巴拉（Mary Barra）也为投资尼古拉进行了辩护。
她在一次会议上表示：“我们公司与许多不同的伙伴合作过，我们有一个非常非常能干的团队，已经进行了适当的调查。”她拒绝回答有关尼古拉做空报告中的具体问题。
在与通用汽车签约之前，尼古拉曾与数家汽车制造商进行过谈判。据四名知情人士透露，今年尼古拉与菲亚特克莱斯勒关于制造尼古拉Badger皮卡的谈判破裂。
两位知情人士还称，最初与通用汽车的谈判是关于尼古拉购买氢燃料电池，后来扩大到制造Badger皮卡。
尼古拉首席执行官马克·罗素（Mark Russell）将该公司与特斯拉特立独行的态度进行了对比。他表示，公司的合作关系表明，米尔顿正在“寻求帮助……他不相信自己是万事通，也不相信自己能独自完成。”
然而，并非尼古拉所有的合作都取得了成功。
去年10月，尼古拉签署了收购英国电池初创企业ZapGo的意向书。但在发现ZapGo公司总裁之前曾因在美国宇航局资助的实验室工作期间用筹款召妓被起诉后，尼古拉退出了这笔交易。ZapGo已经于今年垮台。
但更大的问题在于ZapGo的技术。
去年，由美国政府顶级电池实验室前负责人杰夫·张伯伦（Jeff Chamberlain）领导的风险投资公司Volta Energy Technologies“艰难而迅速”地转嫁了对ZapGo公司的投资。
在签署收购ZapGo的交易意向后不到三周，尼古拉就开始大肆宣传“新电池的细节”，称新电池技术将使电动汽车的行驶里程翻倍至900多公里。但最近尼古拉表示，电池技术源自尼古拉与一所大学的协议，而不是ZapGo。但是电池方面的技术突破还没有出现。
“他们在技术上有什么？”张伯伦说。“据我所知，还没有。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了，他们应该告诉大家。”
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转向了米尔顿，毕竟他是做空报告的焦点人物。
此前，米尔顿曾创立过一家名为dHybrid的企业，主营业务是在卡车上安装设备，从而让卡车能使用柴油和清洁天然气的混合燃料。但dHybrid因交付的可工作设备未及承诺数量的一半，而遭到其最大客户的起诉。一笔潜在的2亿美元交易随着诉讼而蒸发。
dHybrid一名前商业合作伙伴表示，投资者出现了亏损。他对米尔顿的批评极其严厉。
尼古拉股东们则表示，罗素的镇定则凸显出米尔顿的激情。
一位投资者表示：“他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企业经营者，两人之间存在着非常健全的制衡。”“如果特雷弗有100个想法，拉塞尔会说，’让我们把其中这10个做好’。”
最近米尔顿告诉他在个人社交媒体上的粉丝，自己在听取了法律专家的建议后一度关了消息服务，但当晚晚些时候他又在个人社交媒体上连发四条内容，其中包括他表示对做空报告中的指控感到“愤怒”。
不过，他现在似乎在听从几个朋友的建议，表现出更多的克制。最近几天他只发了两条内容。
尽管米尔顿遭到了一系列人身攻击，并被指控多年一直有欺诈行为，但公司内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米尔顿仍被视为公司最大的资产之一。
但一位了解这两个人的人说：“这个世界需要更多像特雷弗这样的人，但尼古拉需要拉塞尔来让公司正常运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