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云网注:携程的成功多被看成是第一次互联网浪潮时的成功,四年即上市,成功时间短。但是, “携程梦之队”解散时间也很快,不难理解几位创始人相继离开的原因:内心欲望强,能量密度大。文章来源:小饭桌(ID:xfz008),作者:牛油果。
这两年想要采访携程创始人梁建章的编辑都学会了个邀约技巧,以和他聊“中国人口增长问题”为契机,他接受采访的概率就会高一些。其中有个问题又是每家媒体都会问到的:你如何看待自己作为人口专家、携程创始人的双重身份?
梁建章对此是有标答的,如,人口问题和创业创新分不开,我从事的旅游业在很大程度上也要依靠人口红利。
但此类回答极有可能只是为了暂时打消读者疑虑。真实情况是,多年来,就公众层面来讲,梁建章在人口问题上的兴趣和付出已远远超过了“携程梁建章”所做的。
如果你关注最近的创业新闻,可能会刷到一条:携程梁建章以联合创始人身份二次创业,新项目是“社区共享育儿”。简言之,全职妈妈贡献自己的时间与经验,以共享经济形式帮助在职妈妈育儿。极少参与商业活动的梁建章,又一次把时间和精力给了“中国式育儿问题”。
另一边,携程5月23日发布财报,其两大营收来源之一的交通票务营收与去年同期一致,环比下跌1%。这意味着,自去年四季度整改以来,交通票务营收受到的下跌影响持续至今。
这让人思考,携程是否会迎来梁建章的再次归来?
未曾离开的船长
很多人对梁建章2013年的归来记忆犹新。那是携程危机四伏、四处受敌的时代。OTA(Online Travel Agent)面临PC转移动端的大迁移,去哪儿通过搜索比价模式迅速抢占市场,加上百度投资后流量上的加持,对携程已是不小的威胁。数据显示,2011年12月去哪儿月度访问数首次超过携程。
梁建章回归后的系列举措被媒体形容为“打了套组合拳”,核心动作是烧钱抢地盘,大量投资上下游企业,入股同程、投资途牛、收购艺龙等。战役结束于那场知名的合并之后,被姚亚平(去哪儿投资人)形容为有大佬气质的庄辰超离开。
这一切商业动作对梁建章似乎显得轻松,他很快适应了烧钱的打法,扭转了颓势,哪怕这使携程遭遇了成立十几年来的首次亏损,2.24亿元。这也给人错觉,不管环境如何,在携程需要他的时候,他似乎随时可以转危为安。
不在携程的这段时间,梁建章成了一名人口问题专家,已有几大光环在身: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博士、北大光华学院经济学教授、入围2015年中国十大经济年度人物。对他研究人口问题的动机不太理解的吃瓜群众,一般会将他的新身份看成某种形式的公关行为。
梁建章对人口问题的兴趣始于2007到2011年,于美求学期间。他那次离开携程的原因是“没什么对手,没什么挑战”(接受秦朔采访时语)。学习期间,他找到了新挑战——中国人口问题。
在接受采访时,梁建章如此分析自己做出这一人生选择的原因:中国人口问题如此紧迫,让我在当年决定出来行动。
“觉得我有责任说出来。”梁建章如此说道。研究人口问题,就其根本而言,和携程关系不大,和做企业更没什么直接关系。梁建章所找寻的,是成功实现商业追求后,更高一级的自我追求。后者是件社会价值更大的事。
携程的成功多被看成是第一次互联网浪潮时的成功,四年即上市,成功时间短, “携程梦之队”解散时间也很快,2001年季琦和沈南鹏在携程上发现快捷酒店的创业机会后便离开,之后季琦深耕酒店业,创造了个人三次去纳斯达克上市的“奇迹”,沈南鹏更成为金牌捕手,在金融投资领域驰骋。
不难理解几位创始人相继离开的原因:内心欲望强,能量密度大。好像当年创办携程并成功上市,不是件让他们足够满足的事。
而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同样开启了新篇章的梁建章还身兼携程大家长一职,在需要的时候,得投入战场。
携程第二次“召唤”他是2017年,而就在前一年,他已宣布离开CEO职位,处于半隐退状态。
这又是个新境况,对手全然变了。当年一起“冲浪”的阿里开始重视旅游业务,以飞机票为切口在票务市场撕开第一道口子。2017年7月马云提出“全球游”, 飞猪近期的换帅也牵动行业的心,阿里准备以多大力度来争这块地?同时,美团点评的“无边界”战略思想衍生出低价酒店业务,新的竞争局面形成:携程系,阿里飞猪,美团酒旅。实则BAT战争一种。
携程面临的信任危机也前所未有。“机票捆绑门”是最受诟病的一种,有自称携程前员工的网友在相关文章后留言,“都是考核机制衍生出来的怪相。”此种行为背后,明显体现公司对营收的无比看重。梁建章之后接受采访称,那(机票搭售事件)是个错误,以用户为中心的准则出现了偏差。现在要把它纠正过来。
这不禁让人猜测,偏离航向,是否因船长失位?
接踵而至的是携程第二次危机,它与本心无关,后果却更严重。携程自办亲子园,本为员工福利,弄巧成拙,第三方机构出现“虐童行为”,触了道德舆论底线。而在应对危机时,携程官方人员更是出现火上浇油行为,危机愈演愈烈。
梁建章称自己“自责和痛心”。自办亲子园,称得上是他在人口学研究领域的社会实践。
他在积极呼吁什么?
这次失败似乎也体现了,人口问题的解决是困难重重的。但许多人的关注焦点也回到“人口学家梁建章”身上来:他认为“有责任说出来”的,到底是哪些问题?
答案是,通过数据研究和对比世界,梁建章认为中国已陷入低生育率陷阱,生育率为“世界最低水平”,“即使全面放开,甚至鼓励生育都难走出困境”,最后中国就会成为和日本一样老龄化严重的社会,年轻人负担重,创新缺乏活力,在国际竞争中失掉优势。
如此重大的事,为何是做企业转行的梁建章来做,而不是其他人?答案是,梁发现这一问题时,没有太多人关注此事,包括当时的一些经济学家。而他认为自己作为携程创始人,在传播这件事上是有影响力的。
梁建章选择去做的自信是,没人关注不代表事情不重要,而是“真相被蒙蔽了”。
说出此话的梁建章,正如一个一意孤行、自信非凡的企业家梁建章,决定做从零到一的事。
之后他和一些知名经济学家保持互动,于2012年4月与北大人口学教授李建新一同发表著作《中国人太多了吗?》,号称中国大陆第一本正面批评计划生育的学术著作。自此,梁建章获得媒体给他的新身份:“人口禁区”的叩门者。2012年,他同茅于轼、许小年等三十多位主流经济学家、人口学家一同发起建议,呼吁尽快停止计划生育政策。2013年11月,单独二胎政策放开,2015年10月,全面二胎政策放开。
同时,你也会看到一个奇怪现象,明明是旅游行业、商业媒体专访携程创始人,双方谈话内容却多是中国人口问题。媒体需要行业大佬梁建章,但他却只想告诉你,中国人可以多生孩子。
放开限制后,年轻人就会多生小孩吗?答案未知。梁建章微博最近关注的都是年轻人如何育儿的问题,简言之,社会变成什么样,有哪些支持措施,他们才考虑要二胎?在最近一篇文章中梁建章称,“中国生小孩的痛苦指数是全世界最高的。”他的关注点也由自上而下的政策角度变为深入实践的民间角度。
可以猜测,携程亲子园即是在这样的思想下创办的育儿机构。亲子园出现的问题,正是社会机构参与育儿时面临的专业度不足的问题。
如果中国人口问题严峻,短时又无良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社区共享育儿”项目可理解为他的一次新实践。梁建章的商业思考是,政府公开设置的托儿所、幼儿园数量少,管制问题多,不能全满足社会需求,就有共享经济存在的可能。CEO在媒体会上称自己是连续创业者,想创办家上市公司,梁建章告诉她不要着急,“有巨大社会意义的事一定有巨大商业价值。”
众多评论人士已注意到,作为人口专家的梁建章发过1971条微博,而谈携程的梁,却只有53条。虽在多种场合说过“携程是我的主业”,能感觉到的是,在人口问题的研究推广上,梁建章显然更为兴奋。
限制生育依然存在,鼓励生育还未到来,面对许多人“中国人永远太多”的固有观念,亟待解决的育儿配套设施,已研究人口问题十多年的学者梁建章任重道远。
但今天的携程,似乎又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他。
2018年财报一出,分析文章已来:携程整改收效如何?未来营收模式如何调整?尽管已使出多种招式对抗竞争,重视海外战略,接连“买买买”,但细分领域凸起,巨头大力布局,竞争似乎才刚开始。梁建章给携程的定位一直是“只和巨头竞争”,携程如何保住优势?
几年前,梁建章曾说过一段话,总结自己干的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大意是,很多人一辈子只干了一件事,因为时间不够。我比较幸运,做了这两件事。这其实已透露“人口问题”和做企业相关性不大,是梁建章的第二番事业。他投入了极大的热忱与兴趣,并认为自己有“责任”做下去。
两者之间,梁建章是否终会做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