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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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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互联网快速成为权贵的三个首富,原罪的矛头该指向他们吗?

2016-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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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易和盛大都曾经是中国网络游戏的第一,现在长期牢牢占据这个位置的是腾讯。

猎云注:互联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人们可以无时不在的对着全世界浏览,购物,发言,然后有了低头族,剁手党,键盘侠等,我们成了信息时代的奴隶。我们便利的同时,矛头指向了借助互联网快速成为权贵的CEO们,文中提到的三个CEO都曾经是中国首富,他们都做游戏。有人说是网游毁了孩子,丁磊回应是,在西方,游戏并没有让孩子沉迷,是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那么,原罪的矛头该指向这三位首富吗?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孕峰,作者:盧泓言。

2010年博鳌论坛上主持人说到网游毁了孩子。丁磊的回应是,在西方,游戏并没有让孩子沉迷,是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

如果父母和老师,加上电视剧以及网络段子手们都没有教会孩子节制,甚至反而明目张胆的鼓励贪婪和傲慢,他们即使不沉迷于游戏也会是其它东西。

孩子如此,把他们纵容成这样的大人也大概如此。大人是原件,孩子是复印件,教育就是复印。

互联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人们自由极了,可以无时不在的对着全世界浏览,购物,发言。然后有了低头族,剁手党,键盘侠,等等。有一个新词叫“i奴”,意思是,信息时代的奴隶。

张志东说,数字化时代会很多倍的放大人性的弱点。

宗萨说,我们没有勇气和能力善用真正的自由,只因为我们无法免除自己的傲慢、贪婪、期待与恐惧。

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我们中的大部分,尤其是弱势人群,没有免于沉迷的能力。我们对贪婪和傲慢甚至放纵习以为常,甚至不经意中还引以为荣。

但这不能让令孩子们沉迷于游戏的富豪免于扪心自问。如果在贫民窟叫卖匕首,就该预见到更多人会拿着它去抢劫而不是削苹果,该预见到会有流血。

匕首自己不会去抢劫,工具是中性的,技术是中性的。这意味着叫卖者不会坐牢,但会受到良心的问责。没有人活在真空中。下一次抢劫和下一个沉迷,可能发生在每一个人身边。

教育并不能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我们面临系统性的问题。当互联网成为社会运行的经络,这个土壤本有的毒素就自然渗透进来,跟互联网盘根错节,伴生成长。

就像搜索引擎把广告卖给了有三甲资质的合法医院,但确实有人因此送了命。

这些伴随着各种沉迷和丧命的财富和成功,带着这个时代和这片土壤的原罪。

那么,这些快速成为权贵的CEO们,为其原罪做了怎样的补救?有意思的是,接下来要说到的三个CEO都曾经是中国首富。他们都做游戏。

多年前我写一篇文章把网易描述成“不思进取”的土财主,扩张和增长不及对手,小富即安。丁磊为此跟我聊了几句,大意是,网易是一家有克制的公司。

同样是表面上做游戏,实际上有些公司卖的是奶粉,有的卖的是面粉,有的卖的是白粉。不能以一时的以及单纯的数字来衡量一家公司的优劣。

我久有听说,有些公司在游戏里留有“阀门”。当某季度完不成之前允诺给资本市场的财报目标,阀门就会被打开,比如一些类似赌博的活动,于是钱滚滚而来。目标完成后,阀门就暂时关闭。

按丁磊的说法,他可能会抵触这样的阀门,不会把游戏做成白粉。曾拜中医大家邓铁涛为师的丁磊似乎说过,想把传统文化引入到游戏里,比如让孩子在游戏里学唐诗。

丁磊在一次财报会议上说,网易不接医疗广告。社会上存在披着合法外衣的无良医院,成本很低利润很高,有更多钱打广告,医疗广告谋财害命的风险很大。

一个网易的总监说,丁磊认为做企业最大的慈善,并非直接砸钱做慈善,而是做出有品质的产品。

在产品本身守住自己的底线,不用下三路,而是用上三路。争取做到让人享受产品,而不是用产品绑架人。

丁磊养猪算是最极端的体现。当老百姓连放心食物都吃不上,作为一个创业者,没有只想着给他们更好玩的游戏或者更价廉物美的手机。

如果互联网真是一种强大的效率工具以及方法论,那互联网创业者自然可以拿它更快更好的养出放心猪。在今天,如果哪位企业家能解决雾霾的问题,他一定比首富更受到尊敬。

这算是丁磊面对原罪的方式。陈天桥的方式则不同。

盛大是中国网游的开局者,所受到的社会指责也是最多的。甚至有玩家企图到盛大办公楼里自焚。

于是陈天桥发现,这跟当年创业的初衷“背道而驰”。即使在盛大如日中天的很多年前,陈天桥对网游业务的“不待见”在业内共知。

陈天桥先是开展积极的甚至在很多人看来是激进的多元化,降低对游戏的依赖。然后把游戏业务在纳斯达克退市,私有化。最后把旗下业务统统出售。“盛大网络”与网游再无瓜葛,陈天桥与网游一刀两断。

另一位同样是海外网游上市公司的CEO在朋友圈称之为“撤退的英雄”。

陈天桥并不是要退休享福,而是拿着这些钱做起了投资,最热衷的方向是大脑。陈天桥认为,破解大脑可以帮助人减少痛苦,可以帮助人类开拓宇宙。似乎这要比世俗的游戏显得可敬。

插一句有趣的题外话。陈天桥和丁磊的方式如此不同。其实两人的思维天性和气质素有不同。

当年同样是看到网游的机遇,陈天桥一上来是做代理引进国外的,丁磊是自己研发。陈天桥在当年主张游戏免费和出口,丁磊就提出,不免费,不出口。新浪曾经要卖给网易,被丁磊否决。陈天桥则是求婚不成,在资本市场上发起收购逼婚。

两个人如此不同。马化腾则提供了第三种方式。

网易和盛大都曾经是中国网络游戏的第一,现在长期牢牢占据这个位置的是腾讯。

不能说腾讯是一家游戏公司。但如果没有游戏,腾讯可能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网游长期为腾讯贡献了五成甚至六成以上的收入,以及更高比重的利润。

网游是腾讯的粮仓,是不断扩张新业务的战略大后方。前几年腾讯和阿里全面抗衡时,马云不惜打破之前的诺言而开始做游戏,从道德制高点上走下来,就是要进攻这个腾讯的粮仓。足见游戏在战略上对腾讯的重要。

几个月前,马化腾捐出一亿股腾讯股票做慈善,在当时价值二十亿美金,随着腾讯股价的不断攀高,可能会值更多。

这是一大笔钱,很多穷人可以因此而吃得上饭,看得上病,上得起学。此前,腾讯已经低调的把每年百分之二的利润捐出去做公益。

马化腾出的不仅仅是钱。

腾讯公益在几年前做了“一起捐”。每个人都可以设立一个自己的筹款目标,在微信的朋友圈里号召朋友来“一起捐”。这能激发每个人的善心,在老百姓的圈子里传播,发酵。

“微信运动”这个应用里,很多人会把自己每天走的步数分享出来。这个步数也能“捐”出去,比如你走了一万步,捐出去,相当于一块钱。

人人做慈善,不是单纯用钱能衡量。腾讯在背后赋予了游戏思维和技术能力,成为一个可能撬动整个世界的慈善平台。

今年的99公益日。腾讯领头多家企业和慈善基金捐出三亿元作为“配捐”。所谓配捐,就是当一个人为某个公益项目捐出一元钱,那么腾讯就再捐一元钱。

这能激发个人捐款的热情。结果是,共有六百多万人次,为三千多个公益项目捐款共三亿多。加上腾讯等多家企业的配捐,总额是六亿多。

在中国,能一次拿出二十亿美金做慈善的人,可能不会写满一页纸。能撬动六百多万人次一起做慈善,并且辐射他们几千万甚至过亿的朋友圈,能做到这个的就屈指可数了。

这是马化腾的方式。

首富们的作为是一个引子。真正的问题是,那么,“我们”呢?

原罪并不只存在于网游。丁磊说,“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实际上“我们”的很多东西都出了问题。下一代的问题,源自上一代的问题。

如果银行家操纵股市骗老百姓的血汗钱,如果农民用毒素催熟青菜和鸡鸭猪卖给城里人,如果小贩给螃蟹肚子里打针伪造蟹黄,用糙米提取物冒充蜂蜜,名星们在影视剧里表演酒池肉林,老师在课堂上有所保留反倒让学生另外交钱上补习班,产品经理处心积虑的靠勾引人心的贪婪愤怒和傲慢来设计产品……

那么,学生们花着父母的血汗钱在游戏里烧杀抢夺醉生梦死,有什么稀奇呢?

在一个你骗我,我骗你,你毒我,我毒你的生态里,绝大多数人都是有原罪的。互联网及其新贵们的原罪,根植于土壤的原本的污秽。

静下来想想,“我们”这些小人物挣的钱,未必比首富们更干净。我们老百姓自己,习惯于忽视这一点。

我是一个编辑。这也是一个很难自我保全的职业。

为金主写软文,是最平常的一种过失。软文也可能写得精彩,受读者赞赏。但很难做到赤诚相见。难免有所隐藏,有所扭曲。

即使不是为了金主,也可能为了迎合读者的口味而写作,这样能有更高的转载和更多的读者的打赏。普通人喜欢情绪的宣泄,喜欢符合自己利益的偏激,刻意迎合这些东西就是纵容和捧杀读者。

即使全凭个人兴趣,不受谁的影响而写作,自己的知见也常常是错的。很多年前,由于增长和扩张一时不及对手,我把网易说成“不思进取”。分明是笑贫不笑娼。

在无线增值行业疯狂骗钱的年代,网易坚定退出,断臂求生。这是难得的克制,有担当。及早转移阵线,也酝酿了下一轮的繁荣。

即使是对世所公认的善作出赞美,恶作出批判,也难逃过失。我的本心里也许并非为公义而写作,公义只是木偶,是为了满足自己居高临下的傲慢,贪求功名,或者一泄私愤。

带着恶的情绪写作,过程中就会毒害到自己。发于心而形于外,出来的文字也相应的带有戾气,邪气。读者阅读就被潜移默化,无形中受污染。

毒奶粉吃进肚子,毒素累积在身体里。毒文字进了眼睛,毒知见就入了脑子,毒情绪入了心。卖毒奶粉的人进了监狱。写毒文字的人却被捧为网红。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毒身者受刑罚,毒心毒脑者成名流。

李开复在患癌治疗期间跟星云法师有过一次对话。

星云法师问,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李开复不假思索的回答,最大化影响力,世界因我不同。

星云法师说,这样太危险了。李开复很惊讶,问到,为什么?我不明白。

星云法师说,人是很渺小的,多一个我,少一个我,世界都不会有增减。你要‘世界因我不同’,这就太狂妄。人生一回太不容易,不必想要改变世界,能把自己做好就很不容易。

一个人如果老想着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那其实是用影响力做借口,是在追求名利。问问自己的心吧。千万不要自己骗自己。

李开复领悟到,是在身体病了以后,自己才发现,其实心早已病了,而且病得更严重。

为追求更大影响力,像机器一样盲目地快速运转,贪婪霸占了灵魂,狂心难歇。最后身体只好用一场大病来警告,把人逼到生命的最底层,看到自己的无知,脆弱。

李开复的经历是一个例证。即使做表面上善的事情,也可能是被恶劣的内心情绪驱动的。这个情绪首先会伤害到自己。当人被严重挫败后,才会反思,才会意识到是自己在骗自己。

那么,我们该如何补救呢?比如作为编辑这个职业,比照前面三位首富的方式,我们能做些什么?

比如。不收钱写软文。赚钱的方式不怕见光。这样也可能挣到不错的钱。但即便是收入微薄,也无所谓,准备好爱上朴素的生活。

比如。把自己的三观彻底收拾一下。媚俗取宠,笑贫不笑娼,唯恐天下不乱,阴谋论,放纵有理,傲慢有理。这些我们嘴上会反对的思维,很可能已经无意中习惯了。把它们掏出来晒干净。

比如。不局限于我们的老兴趣,去看看这个世界最需要什么。除了大公司的兴衰,别忘记环境正在被污染。除了最新款的手机和头盔,别忘记人心正在变得焦虑。除了双十一扫货,别忘记很多人吃不饱饭。除了科技狂欢,别忘记以人为本。

澄清这片土壤积累已久的污浊。也许要比从那些带着原罪的生意里分一杯羹更能带来快乐,更得到尊敬。

即使能做到所有这些,最紧要在于清净自己的初心。这是一切的原点。做一件善事,也可能源自傲慢和贪婪,并反过来加剧傲慢和贪婪,把自己毁掉。

我们不是在拯救别人或者拯救世界。我们只是在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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