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云网(微信号:ilieyun)】12月17日报道 (编译:loci)
Alphabet请了冷面杀手Ruth Porat为CFO,登月工厂又该如何适应?
今年4月,科学家兼科幻小说作家Astro Teller登上了TED Talk。
那是Teller第一次登上TED的舞台,但对于他带领的X(前名Google X)实验室而言,TED Talk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X实验室一直以来都是TED Talk的常客。2011年,Google X创始人Sebastian Thrun就曾在TED进行演讲,预言无人驾驶车的出现将会彻底杜绝交通死亡事故。2013年,Google的联合创始人Sergey Brin戴着X的可穿戴电脑Google Glass登场TED Talk,主张头戴设备将会成为智能手机的继承者。2015年,X的自动驾驶汽车项目的技术领导Chris Urmson在TED Talk上宣称,在未来,无人驾驶汽车将完全脱离人类监管,自动运行。2016年,演讲人则轮到了Teller。
“我先告诉你们个秘密:Google的登月工厂其实是一团糟。”Teller微笑着说道。
近期以来,无论是华尔街人士还是Alphabet(Google母公司)和X的内部人士都认为Teller在把钱浪费在疯狂的实验上。Google在Google Glass的营销上砸了大笔的钱,但产品却在2015年从市场上销声匿迹。自动驾驶车项目最近也非常不顺,不仅出了车祸,一些Google工程师已经离开公司自立门户。Alphabet把 X和部分Google的其他业务部门称为“Other Bets(其他赌注)”,这些“赌注”在2015年损失了约36亿美元,是2014年损失额的两倍。
在TED Talk中,Teller解释X眼前的失败其实是在为今后的成功做铺垫。他指出X实验室的机器人垂直农场、巨型货物飞船等各种失败的实验,其实都是Project Loon做的尝试。 “ 我们我们准备推出热气球网络计划。” 他说道。
据Alphabet的几位高管,Project Loon一直以来都是Google创始人Brin和Larry Page的最爱。他们的原计划是把10万个房子大小、搭载了发送器的气象气球送上同温层。这些气球将会和飞船、无人机、地下电缆等联合起来,形成一个覆盖全球的宽带网络,而这新网络将会超过现有的任何一家电信商所供应的。Teller宣称,Project Loon最多可以让40亿人上网。当时,Loon在初期测试中已经获得了成功。
就在Teller的演讲的6个月之后,Loon的项目领导人Mike Cassidy辞去了这项职位。就在同一期间,自动驾驶汽车项目工程师Urmson从Alphabet辞职,X的无人机项目Project Wing领导人David Vos和他的直接上司Sean Mullaney也辞职了。除此之外,离开Google的还有电信部门首席执行官Craig Barratt、投资机构GV的CEO Bill Maris,以及智能调温器公司Nest 的CEO Tony Fadell。Tony Fadell在离职前曾负责Google Glass(先称为Aura)的重启,于是如今该项目也失去了用户设计与工程的领导人。
Ruth Porat
Google内部将这次公司重组成为“Alphabetization”,组织者为Google新上任的CFO Ruth Porat。Porat在英国出生,在帕洛奥多长大。她曾在第一次互联网泡沫期领导Morgan Stanley的科技金融部门,后来又在美国政府救助Fannie Mae和Freddie Mac时出任财政部顾问,并在2010年成为Morgan Stanley的CFO。2015年,Google聘请Porat,希望她能给公司带来纪律和专注性。她为Google设立了严格的预算,强制Other Bets为他们使用的共享性Google服务承担费用。有些计划时间为10年以上的长期项目也必须在原计划的一半时间里找到获利渠道。
在大多数大公司里,这种财务控制属于标准流程;Alphabet的投资人也对公司的改变十分满意。自从Porat加入Google以来,公司的股价上升了35%;但在Other Bets这样的其他机构里,Porat被称为“冷面Ruth”。“她就是老板手下的刺客,如果Larry对哪个项目不感兴趣,Ruth就负责扼杀它。”一位高管说道。
然而Porat的做法也招来了质疑和批评。据多位签了保密协议的Google高管匿名透露,公司目前在平衡创新与核心业务搜索广告方面遇到了问题。从去年9月到今年9月,Google的广告业务带来的收入占Alphabet总收入的89%,价值761亿美元。某位前任高管表示:“事实而言,这就是一家有不少爱好的广告公司;但没几个人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Google并非一家传统的公司,我们也不想成为那样的公司。”2004年公司申请上市时,Brin和Page曾经在给投资人的信中如是写道。
当年那份标题为“致Google股东们的管理者手册”的文件,至今都是硅谷的传奇,它彻底说明了Google精神。在那封信中,Page和Brin表示,Google将永远不会着眼于短期的利润,而是大力投资在员工福利上,例如员工的免费餐饮、鼓励员工把20%的工时花在自己所选的项目上等等。“管理者手册”中还注明,Page和Brin将会把投资延伸到互联网搜索以外的领域。“如果我们在看似没有保障或是非常陌生的领域下了小小的赌注,请不要感到意外。”两人在信中写道。
Brin和Page的底气来自于雄厚的资金。Google掌握的业务利润相当可观,甚至有潜力吞并整个行业。传统广告公司想通过人口资料确定针对客户群,而Google的广告却能针对已经对产品产生兴趣了的用户。Google的AdWords成为了每点击付费模式的鼻祖,这项创新推动了媒体和广告业的革新,Google的利润似乎无穷无尽,内部人员甚至把广告业务称为“吐钞机”。在IPO期间,Google几乎每3个月就能获利4亿美元。在最近一季度,Alphabet的营收高达180亿美元,利润则约50亿美元。
但Brin和Page从未被这些利益迷惑;浑厚的利润反倒助长了他们进军其他领域的决心。一位前Google工程师回忆起90年代他和Page的一次对话:“你对xxx感兴趣——”工程师刚开口想问。
“当然!”Page立刻打断了他。“我们对所有东西都感兴趣。”
多年来,Google的赌注包括买下YouTube、Android、还有其他各种软件、硬件、娱乐、通信和媒体机构。在00年中期,Page和Brin决定要建立电子图书馆,把所有纸质书本扫描成电子文件。据Google高管Marissa Mayer(现为Yahoo!CEO)在《纽约客》上的描述,该项目成为了公司的第一个“登月计划”。
很快,Google的这些试水业务成为了公司的新部门。每个新项目都会由创意提出者(基本都是工程师)来领导,这些人都已经赢得了Page和Brin的支持,手头掌握了足够的资源。早期阶段中,X是几乎不受Google监管的。一次,Google CFO Patrick Pichette由于没有X的访问权,不得不在大雨中等候。
公司的碎片化制度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些非核心项目也被称为“自治业务单元”,它们通常会直接与Google广告业务的合作伙伴竞争。举个例子,Google不可能一边让Google Fiber(家庭宽带服务)和Project Fi(虚拟运营商)与大型电信公司竞争,一边还说服电信公司在他们的设备中采用Google的软件。
但碎片化制度有个弊端,就是会产生项目重叠。2016年,Google有两个音乐订阅服务,YouTube Red和Google Play Music;两个风投机构,GV和CapitalG;两个手机操作系统, Chrome OS和Android;以及两个高级科研实验室,X和ATAP。Page还在2014年聘请前DARPA(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局长Regina Dugan出任ATAP总负责人。2016年,Dugan离开Google加入了Facebook。
X研发的巨型能量风筝Makani的模型。
这些项目的重复逐渐产生了不快,因为据前Google员工所说,Page经常无视他不喜欢的员工。某位前任高管对此表示:“Larry雪藏员工的方式就是尽可能把事情搞得不愉快。”在过去,还有Google的前CEO Eric Schmidt和董事会成员、Page的导师Bill Campbell来圆场,但现为执行主席的Schmidt正在华盛顿忙于游说,Campbell则身染绝症,于今年离世。
除了内部纠纷之外,公司的组织缺乏性让登月计划愈发难以向世人解释。不少前X员工都指责Google的营销部门的过度乐观招致了Google Glass的惨败。在当时X的负责人Brin的鼓励下,Google与Diane von Furstenberg达成合作,在2012年秋季纽约时装周上让模特们戴上了Google Glass。2013年,Google Glass在《Vogue》杂志上占了12页的照片特写。而过度炒作导致用户对Glass的期望过高,以至于2013年产品正式发布之后失望声一片,差评如潮。
当被问道Glass的失败给Google带来了什么教训时,Teller犹豫许久。长久的沉默后,他说道:“我想至少我们的尝试是正确的。像Glass这样的产品是否应该和Google品牌联系在一起,在当时还是未知的。这也就是我们学到的教训。” 他指出,虽然Glass发售时明确说明是测试版(Explorer Edition),但大多数人却以为是最终成品。
为了今后不再重蹈覆辙,Teller制定了一套程序:项目领导人必须上交一套令人信服的企划案和产品原型。X产品管理总监Obi Felten表示:“在此之前,X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汤:创意从来不缺,但非常缺乏秩序和组织。”X开始为高管发奖金,因为他们在预算失控前停止了手中的项目。原本已经放行了的大型TV屏幕制造项目Tableau也被叫停。类似的项目可能还有更多。
随着X进入节俭模式,Page开始自行探索。2014年起,他逐渐把在公司的日常事务交给了产品总监Sundar Pichai,自行组织了一个小型研发团队Javelin。团队是秘密运行的,X的员工把它戏称为“Google Y”。Javelin团队尝试了各种新创意,例如批量制造摩天大厦、打造智能城市等。智能城市项目后来成为了创业公司Sidewalk Lab,由前Bloomberg LP的CEO Dan Doctoroff负责。
Javelin的第二个提案是解决Google的碎片化制度问题。Page的想法是建立“Google联邦”,让旗下的各个机构成为独立的公司,预算、业务模型和品牌营销的策划和执行均独立于母公司Google。
在2015年8月10日,Page毫无预告地发表了一封致投资人及公众的信。信中,他宣布了新公司Alphabet的成立。Google和Other Bets将会成为Alphabet的子公司,每个子公司都有自己的CEO。“Alphabet的成立是为了通过有力的领导和独立性来促进商业繁荣。Alphabet旗下的公司应独立发展自己的品牌。Alphabet每季度将会分别公布Google的各家公司的收入情况,投资人将会知道X和Other Bets到底亏损和盈利多少,以及Google‘吐钞机’的吸金力究竟有多强。”Page在信中说道。
Alphabet的收入报告终于证明了Google在Pichai的带领下发展的多么好。过去一年来广告业务的收入增长率为二位数,智能助手Google Home也稳胜Amazon Echo,而Google的云服务也发展的相当不错。AlphaOne Capital Partners的联合创始人Dan Niles表示:“对于投资人而言,信息总归是越多越好。没人愿意往黑箱里砸钱。当然,真正的关键是Ruth Porat的到来。”
原料来源于海水的液体燃料。不过由于制造过程成本过高,X最后取消了该项目。
没有人预见到这场变动。大部分高管都是在当天早上才发现的。X的“快速评估及疯狂科学”团队总负责人Rich DeVaul表示:“这太令人震惊了。”Rich DeVaul是Loon项目发起人之一,他也负责登月计划下新项目的审核,这意味着他一定通过了Google的绝密背景调查。Rich DeVaul和Brin及Page交谈甚多,但他依然表示事前对此一无所知。
在不少Other Bets机构看来,本次变动彻底违反了Google精神。例如两年前,Google花了32亿美元买下Nest。公司解释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他们打算成立一个硬件部门让Fadell领导。在加入Google之前,Fadell曾是Apple的工程师,iPod的原型正是出自他手中。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Google曾许诺为该部门的产品制造提供极大的自由,未来5年每年允许亏损金额高达5亿美元。今年6月Fadell离职时在Bloomberg的采访中表示,2015年底Alphabet成立后不久他就想要辞职。熟悉Fadell的人说他对Porat限制Nest预算一事心怀不满,而也有人对5亿美元这个数字表示质疑。
就连Brin精心策划的Google Fiber项目也面临着被斩首的危险。该项目赢得了极高的评价,其CEO Craig Barratt之前是半导体创业家,手头掌管的Google项目超过6个。Barratt还曾负责过绿色能源计划、家庭无线路由器项目以及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铺设光缆的计划等。
但Alphabetization导致Barratt手头除Fiber以外的项目全数被停,Barratt原来计划设立Google网络并在十几个城市设立有线电视服务,但申请铺设光缆和钻孔,费钱又费时间。前任员工说Page因项目缺乏进展逐渐对Fiber生出了不满。据Page的前任顾问透露:“Larry认为铺设光缆这种事不够革新。”今年10月,公司宣布裁掉Fiber项目的130名员工,停止在8座城市扩张光缆网络的计划。Barratt当天就从公司辞职了。
这些变动使得很多人都指责Page屈服于投资人的压力。换句话说,Page更像是一家普通上市公司的CEO了。“现在的Google更接近一家传统的普通公司,采用了典型的GE企业集团模式。”KPCB风险投资公司的一位合伙人Randy Komisar如是说道。对于华尔街精英而言,这听起来或许是件好事,但其实并不是。Komisar对Google消减成本给了积极评价,但同时他也不忘说道:“我希望Larry 和Sergey不要过度节俭,让财务纪律吞噬了创新。”
Alphabet拒绝让Porat、Page和Brin出席任何采访,但在今年10月,Porat对于Google对创新日益严苛的举动作了辩护。“对于登月计划的发展,矫正路线自然是无可避免的。”她指出,在部分领域的“暂停”是为了“为未来打造更坚实牢靠的基础”。2016年第三季度,Alphabet在研究和发展方面消耗资金高达36亿美元,比2015年通期间还多出11%。Other Bets的机构们则亏损了8.65亿美元。和其他任何公司相比,Alphabet为发展新业务所下的投资绝对是相当可观的。
在一次采访中,Teller强调,Alphabet依然是工程师们的天堂。他表示纪律和自由间应有微妙的平衡,他否认Porat对Other Bets的审查令内部人员不快、Other Bets正在失去动力等负面观点。“创新是鞭挞不出来的,但你也不能彻底任其自由发展。”
Teller认为Alphabet对X的经济制裁是必要的,Google近日叫停的机器人项目就是个例子。机器人项目代号为Replicant,负责人为Android创始人Andy Rubin,该部门包括了Google在2013年收购的11家公司。2014年底Rubin离开Google后,Teller接手并终止了这个项目。“机器人团队今后将不复存在。你们将以要解决的问题来定义自己,而机器人是工具,不是问题。”他对手下的新员工如是说道。Teller为X新招了一位全职CFO Helen Riley,她在Alphabetization变动中是Porat手下的得力干将。Porat定期与Teller会面,并和Page、Brin、Schmidt以及Alphabet的首席法务官David Drummond组成了一个委员会,专门负责审核登月计划项目。
快递用无人机Project Wing的早期模型。
“我给你画张图。”Teller在白板上写下了 “进程”,又画一条直线划过了这个词,然后在美元符号上把这个词重写了一遍。他解释说,重点是要追求能赚钱的创新,想创新的人应该自己承担费用。“如果你要在我手下工作,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Loon项目如今由卫星公司ViaSat前副总裁Tom Moore主导,至今健在,听说进度也非常乐观。Loon联合创始人DeVaul自2011年入职Google以来就在加州中央山谷追踪和修复氦气球。不久之后,他给气球增加了点负荷:他把一堆无线设备装进了一个小型泡沫塑料材质的冰酒器里,放在了气球上。上面还写了点东西:“这是一个小小的科学实验,如果你看到这个,请联系Paul。”下面附了一个旧金山的手机号。所谓Paul正是Paul Acosta, Loon的6位工程师之一。
如今,Loon气球上的用语更加正式,每个标签上都附了十几个位于不同国家的手机号。Loon的团队现有100多名员工,他们的实验室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暗房,使用过后的气囊会在这里被切割,摊放在20多米长的透写台上,由工作人员检查撕裂情况。在另一个房间里,检测员正在监视十几个气球在空中的情况。
在户外的野餐区,一些X的工程师正在煎豆腐。几米开外,一架无人机在落地和起飞,无人驾驶车正在停车场来来回回。根据Google总部的标准,这里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如果我们在解决某个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会吸引人们来到Google,并留在Google。这也是Google最真实的本质,无关乎营销。这就是为什么,Google能够成功。”Teller说道。